漁夫的故事(閩南話)

——本文照阿拉伯民間傳說《天方夜譚》(嘛叫《一千○一暝》)〈漁夫的故事〉所編譯

編譯:Limkianhui

往過,有一個掠魚的喪兇儂,厝內真窮真散。伊逐工透早天未光,著愛落海去討掠。毋kú,伊對家己有定一條規矩,一工拋網極加拋四擺niâ。

有一日早起,掠魚的照原早早出去討掠,khiám-chhái運氣無通好,伊連拋三擺網,啥物骨頭攏無拋著。看範勢,今仔日hoān勢著愛了戇工,掠魚的氣kah佇遐咧chhoh-kàn-kiāu。伊bōe死心,想講第四擺佫拋看māi。即擺hìⁿ一下佫較出力,規領網仔hiù出去,自然展(thián)kah平平平。等kah卜收網的時陣,soah感覺加足重的,任拖嘛拖bōe振動。「龜怪!敢是khê著啥物貨?」掠魚的sio-khóa 頓蹬(tùn-teⁿ)一下,sī-sōa衫仔褪sak,緊緊tiô落水,骹手做一下出力,真無簡單chiah kā魚網仔拖上岸。展開一下看,哇!我káiⁿ啊!網仔內的物件,毋是魚,嘛毋是蝦,佫較毋是鰻!汝叫是啥貨?是一粒葫蘆形的、黃銅做的大甕!甕仔喙佫用錫封著,頂頭有頓大印,寫「所羅門」三个大字。

掠魚的本然拋無魚蝦,憂頭結面,taⁿ liâm-tong-sî拋著即號好物,拍算the̍h去市場賣,無賣一个三五十兩,無嘛有一二十兩,的確比賣魚賣蝦較好趁。掠魚的愈想愈sahⁿ心,歡喜kah喙笑目笑。伊用雙手kā甕仔siâm起來搖佮chhe̍k,soah感覺足重的,內底bōe輸貯(té)規甕tīⁿ-tīⁿ的物件。「阿娘喂,到底貯啥物碗糕骨頭,chiah-ni̍h重!Bē用得,的確著先kā伊開起來看māi。」掠魚的,自褲頭綾(khò·-thâu-lêng)拔一支刀仔出來,三下半手,著kā甕蓋的錫kiāu開,了後,伊kā甕仔mo·h懸,掠倒頭栽,出力chhe̍k,想講卜kā內底的物件倒出來。毋kú,chhe̍k規晡,soah無看著半項物件,巧怪啊!

一目nih,甕底soah chhèng青煙出來,ná chhèng ná濟,ná chhèng ná懸,直直飛去到天頂尾,過無liâm-mi仔久,四邊著攏煙phông-phông,sòa落去,青煙soah慢慢收縮,勼勼成做一丸,最後soah化做一箍大大khian的魔鬼。即个魔鬼毋知是妖,抑是怪,看伊生做是挐頭鬖面,橫霸霸,真大mau,一bu ná像是山,懸long-long chhāi佇掠魚儂的面頭前。掠魚的相真kā伊看,看伊頭親像堡壘,雙手親像鐵耙,腳骨親像廟柱,喙仔親像磅空,喙齒親像石pang,鼻空親像鼓吹,目睭親像燈籠(teng-láng),一箍雄kài-kài,惡khia̍k-khia̍k,愈看心頭愈青驚。

掠魚的毋捌看著即號的惡魔,驚kah三魂七魄險險仔散去,規个儂戇佇遐,毋知卜按怎。是講,講起來嘛龜怪,過無liâm-mi仔久,soah聽著彼个魔鬼開喙佇咧哀:「所羅門啊,汝mài掠我去刣啦,我毋敢佫違背汝的命令啊!汝放我一條生路,放我煞啦……」

「魔鬼!」掠魚的講,「所羅門死卜一千八百年啊,汝是怎樣nǹg佇即粒甕仔內咧?」

魔鬼gông-ngia̍h一下,斟酌看咧,徛佇頭前的儂毋是所羅門,不過是一个普通的討海儂niâ。魔鬼大聲hoah講「掠魚的,汝死期到啊!看汝卜按怎死,予汝揀,我liâm-mi著送汝去見閻羅王!」

「我犯啥物罪?」掠魚的問講,「我kā汝對海底hô·起來,佫kā汝按甕仔內放出來,我救汝的命,汝是按怎反轉soah卜刣我?」

魔鬼應伊講:「我嘛是姑不而將,聽我講煞,汝著會知。」

「卜講,做汝講koh!」 掠魚的講。

「汝拍算毋知影」魔鬼講,「我本然是作惡作歹的惡魔,我kiau所羅門做對頭,伊kah儂來掠我,kā我long佇甕底,用錫封kah bā-bā,甕蓋佫頓印,tàn落去海底。我佇海底四界流過來、溢過去,頭一个世纪,我定定咧想:『啥物儂若是佇即个世紀kā我救出去,我的確會報答伊,我卜予伊一世儂享受榮華富貴。』一百年過去囉,無儂kā我救。第二个世紀起頭的時陣,我著講:『啥物儂若是佇即个世紀kā我救出去,我決斷會報答伊,kā全世界的寶庫攏送予伊。』毋kú,照原無儂來救我。第三个世紀起頭的時陣,我講:『啥物儂若是佇即个世紀kā我救出去,我死決報答伊,允伊三个願望。』毋kú,整整過四百年,猶原無儂來救我出去。我真正受氣,我講:『從今以後,無論啥物儂,若是佇即个世紀kā我救出去,我決定卜刣死伊,毋kú,允准伊選擇怎樣死。』真歹運,掠魚的,即陣汝來救我,所以我允准予汝揀,看汝卜怎樣死,攏會做得。」

掠魚的聽了大聲哀講:「嘛咧衰啊,好死毋死,無代無誌救著汝即箍惡鬼!是我救汝的命neh!汝哪會使按呢對我?」

「正正是因為汝救我,我chiah卜刣死汝!」

「好心去予雷唚!我救汝,汝soah反轉卜刣我,汝即个無天良的惡魔!汝bōe當好死!」

「好啊!Mài佫囉唆啊啦!」魔鬼hoah講「hoân-chāi我即陣講啥汝攏聽無啦,總講一句,汝無死bōe用得!」

即个時陣,掠魚的心內暗靜咧想:「伊是魔,我是儂,我著愛用我的智慧來壓倒(ah-tó)伊的妖氣,我chiah有活命的機會」自按呢,伊對著魔鬼講「汝真正決定卜刣我毋?」

「無毋著」。

「好!若按呢汝敢對天咒誓(chiù-chōa)毋敢?我問汝一項代誌,汝著愛照實講。」

「會用得」魔鬼講,「汝卜問,著做汝問,較緊咧啦!」

「汝講汝蹛佇即粒甕仔底毋?毋kú,若照道理講,汝儂hiah大mau,甕仔kan-na一庀庀仔大niâ,汝連手想卜chhng入去,拍算to無法度,thái-thó有法通貯汝全身?」

「汝毋信我會當蹛佇內底?」

「我ā無親目睭看著,我thái-thó卜信?」

「好!若按呢,汝目睭peh予金,斟酌看分明。」魔鬼講煞,身軀一下搖,隨化做一陣青煙,又佫ta̍uh-tua̍h-á變做一條長長幼幼的雲絲,慢慢鑽入去甕仔內。掠魚的看青煙全部勼入去了後,sī-sōa kā彼个有糊錫的甕蓋khioh起來,kā甕喙塞tiâu。了後,掠魚的就學魔鬼講話的聲嗽(siaⁿ-sàu)大聲hoah講:「惡魔,緊kā我講,汝按算卜怎樣死?我taⁿ決定卜kā汝tàn落海,予汝永遠無法度佫出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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